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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文章
2024/01/24
味道
我想知道，妳空洞的眼神中，藏著的秘密。是年少時的漂泊？又或者喜宴上的嬌媚？我在妳漫長的人生路中，大概只佔了一碗燒仙草的地位吧？所以我牽起妳的手，用沾溼的熱毛巾，輕輕擦拭。
大雨滂沱的秋夜，雷聲轟轟，我的心陣陣發慌。果然，大人商議過後，就絕情的將我送至住在鄉間的外婆家。銀黑夾雜的短髮，加上一口森森白牙，從裡屋走出，用流利的台語叫罵砍價，我那時只覺得害怕，又有些丟臉。可現下想來，這大概是妳回憶過去的方式，畢竟是妳以如此的方法，一束菜、一條魚、一包米，得來不易的養大媽媽。
被送去的第一晚，我哭得撕心裂肺，早上起來，眼都紅腫了。妳拉著我洗漱，少見的沒下田裡耕種，用那破舊掉色的摩托，載我去看大鵝、小鴨、雛雞。祖孫倆後來因沒戴安全帽而被阻攔，但鄉間的風，金黃的稻穗，已深刻在我腦海裡。在紛雜的市場，一台藍漆灰頂蓋的小卡車，散發出騰騰的熱水氣，妳買了一碗燒仙草和著糖漿，忽而感嘆般說了句：「像啊！」我不明白，但黏糊的仙草甜入了我心底。
像誰呢？像妳吧！我倒希望是這樣。我看歲月將我茁壯，卻彎了妳的脊梁，白染你的鬢髮，賣燒仙草的小販還在，昔人卻早已消去，我細細的擦拭妳的手，再餵一口吹涼的燒仙草。